银杏树下的分享者第73回|从田间地头走到哈佛大学的青年导演杨植淳

　　从音乐到纪录片，三载时光寻找答案

　　2016年，杨植淳认识了摇滚歌手苏阳。彼时苏阳刚好发起了一个跨界艺术创作计划——“黄河今流”，整理自己过去十几年来在民间采风时所记录的西北民间曲艺歌词、唱腔，并以展览与演出的形式对传统进行当代化的呈现。这引起了杨植淳与他的拍摄团队的兴趣。一直渴望记录中国本土音乐发展历程的杨植淳，做出了为苏阳拍摄纪录片的决定。

　　起初，杨植淳与他的团队打算用《大河唱》完整记录下苏阳的“黄河今流”跨界计划，但仅仅是音乐纪录还不足以撑起90分钟的电影时长，杨植淳表示：“从记录到电影的创作转变，还需要有新的文本内容做支撑”。

　　于是，团队决定同时将镜头转向构成苏阳音乐的四种具有代表性的音乐元素：花儿、秦腔、道情皮影和陕北说书，拍摄对象也顺其自然地转为它们各自的民间艺人。

　　按照计划，影片的三名纪录片导演要分别面对不同的民间艺人，杨植淳被分派负责跟拍的，是环县道情皮影艺人“老魏”魏宗富与固原的花儿歌手马风山，而这一跟，便是三载。

　　回忆起跟拍的这段经历，杨植淳感慨道，“在拍摄过程中我会很好奇，音乐跟当地人的生活之间有什么样的联系，这里的土地是否决定了音乐的特性？当地人们有电视，也有手机，为什么那些戏班子依旧会不辞辛苦翻山越岭到隔壁村子去唱戏？我会觉得很疑惑。”

　　杨植淳抱着问题出发了，这个问题也激励着他在接下来的三年拍摄中不断探索。

　　用真实感打好这场纪录仗

　　在杨植淳看来，纪录片中的被拍摄者往往不是惧怕相机，而是惧怕拿相机的人，如何消除这种惧怕，让被摄者放松下来，这就要长时段的相处从而与拍摄对象建立相互信任的关系。而最终的影片实际上也就是拍摄者跟被拍摄者之间的关系的呈现。“做纪录片就像炒菜，摄像机就是一把菜刀，去把现实切割开。我们想要带给观众的不是真实性，而是真实感。”

　　杨植淳解释道，在《大河唱》的拍摄过程中，拍摄者与拍摄对象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平等的视角与合作的意愿：“我们借鉴了人类学与社会学常用的研究方法，叫做参与式观察，就是说如果我去到一个地方做拍摄，我会用一年甚至两年的时间去了解当地人的生活。我希望带着问题出发，去那里用当地人的视角思考，最终得到答案。”

　　杨植淳在拍摄前想知道，是什么吸引着当地人去请戏班来唱戏。为了更好地融入到当地日常生活，杨植淳一直都住在老魏家的窑洞里，与他们一家人同吃同住，并跟随老魏的戏班子穿行于环县山区的各个村庄。

　　近距离参与了魏宗富的日常生活后，杨植淳逐渐知道了音乐和当地人生活之间的联系，也在苏阳的创作中看到了传统与现代之间隔阂的消失，他的疑惑也得到了解答。“戏班子服务于当地的庙会活动，因此唱戏的目的不仅是为了娱人，同时是为了娱”神“，村民希望通过这种行为来获得”天老爷“的保佑，祈福这一方水土的风调雨顺，来年有个好收成，尖厉的唱腔中包含了这片土地上的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同时，从苏阳的角度来熟，传统不一定要原汁原味，传统应该继续往前走，这样他才能有生命力，才能与当下的生活相吻合，民歌的内涵就是这样的，我认为苏阳的音乐在对传统音乐的延续和发展上是富有生命力的。

　　传承美好，延续纪录的初心

　　杨植淳给此次分享会制定的主题叫做：从田间地头唱到哈佛大学。这也引起了在场观众的好奇。杨植淳表示：“我其实本来是要叫‘从田间地头唱到麦德林’，但大家可能不知道麦德林是哪里，哈佛大学就会更加地具有吸引力。因为我们从田间地头出发，在麦德林杀青，这也有从乡间走向国际、从传统走到现代的隐喻在里面。”

　　在影片上映之后，杨植淳从观众那里收获到很多反馈，他时常遇到年长的观众告诉他：片子真好，让人想起来小时候的很多回忆。

　　这样的反馈同样非常打动杨植淳，他认为，《大河唱》是一部可以带着家人去看的影片，年轻人可以通过影片去了解民间艺人，与老人在观影的过程中实现相互理解，完成从传统到现代的传承。

　　谈及从事纪录片行业的心路历程，杨植淳回忆道：“在我第一次接触纪录片的那堂课上，老师让我们思考，拍纪录片是为了温暖他人还是改善自我。我之前一直觉得温暖他人很难，可能在拍摄过程中更多是是改善自己。后来我发现，当片子让更多观众看到之后，确实可以温暖他人。”

　　在提问环节，有观众发问道，拍纪录片不像拍电影，耗时也比较长，是什么样的动力让杨植淳坚持下去？

　　面对这问题，杨植淳思考了片刻，笑着说道：“我享受的，是拍摄的过程，去别人的生活当中体验。当一个超出我预想的段落出现时，会有非常惊喜。我特别享受这一过程，同时也认为自己的付出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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